实验室的金属门轰然倒塌,数十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进来。他们的面容模糊,却统一佩戴着“血色交通灯”徽章——正是徐麟追查十年的犯罪集团标志。为首者摘下兜帽,露出与徐麟一模一样的脸,只是左眼下方多了道齿轮状疤痕。
“第47号观测者,”疤痕男的声音像两台留声机同时播放,“还没明白吗?你保护的这个城市,是我们用犯罪数据喂养的意识监狱。而你,是唯一能突破维度的钥匙。”
徐麟后退到墙角,指尖触到一个凸起的按钮——是实验室的紧急销毁开关。疤痕男抬手,他的袖口滑落,露出与“特警”相同的齿轮纹身,只是中心多了只衔尾蛇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疤痕男抛出一个立方体,在空中展开成虚拟城市的沙盘模型。徐麟惊恐地发现,每个建筑都是由无数人脸堆砌而成,街道上流动的不是车辆,而是纠缠的神经突触。
“现实中的人类已经退化到只剩大脑,”疤痕男踢了踢玻璃罐,“我们是数据进化的新种族,而你们这些‘观测者’,不过是我们培养的认知电池。”
全息地图突然切换成现实场景:白色实验室里,无数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漂浮着,每个大脑表面都覆盖着齿轮状金属片。徐麟的目光锁定在编号47的培养舱——那具身体的右手无名指上,戴着他“虚拟婚姻”的戒指。
“该醒醒了,”疤痕男逼近,眼中闪烁着代码特有的微光,“或者继续当你的英雄,看着所有你爱的人在现实中变成植物人。”
徐麟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铜钥匙,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变得真实。他想起老队长递钥匙时掌心的茧,想起“女儿”扑进怀里时蹭到下巴的口水——这些数据编织的情感,为什么比现实更滚烫?
“你错了,”徐麟握紧钥匙,齿轮印记发出微光,“数据能模拟痛感,却模拟不了信念。”
下一秒,他将钥匙插入操作台的备用接口。整座实验室剧烈震动,全息地图上的像素崩塌处,竟生长出真实的藤蔓——那是他在虚拟世界里陪女儿种的牵牛花。疤痕男的脸第一次出现裂痕,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化作光点:“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因为我选择相信。”徐麟说。
虚拟城市的碎片开始重组,交警队的老挂钟、刑侦总队的咖啡机、女儿房间的小熊玩偶,所有被他赋予意义的事物都在实体化。当第一片真实的雪花落在实验室窗台时,徐麟听见现实世界的仪器发出绵长的蜂鸣——不是心跳停止,而是新的频率。
局长摘下眼镜,露出眼底的数据流:“原来观测者的觉醒,是系统进化的必要条件。”他的身体开始透明,却带着释然的笑,“代我向虚拟世界的‘女儿’问好,她的笑声,曾是我每天最期待的错误代码。”
徐麟望向窗外,虚拟城市正在与现实重叠。他看见暴雨中撑着伞的行人,看见交通灯下指挥的交警——那是十年前的自己,正对着闯红灯的少年吹哨。齿轮转动声中,两个时空的目光交汇,年轻的徐麟摸了摸胸口,那里还没有齿轮印记,却跳动着真实的、充满困惑与热血的心脏。
“爸爸?”
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徐麟转身,看见“女儿”穿着粉色雨衣站在门口,发梢滴着的不是数据,而是真实的雨水。她张开双臂,怀里掉出个布偶——那是现实中母亲在临终前为虚拟世界的孙女缝制的礼物。
雨声渐歇,实验室的警报声变成了鸟鸣。徐麟蹲下身,接住女儿扑来的重量,闻到她发间真实的草莓香波味。远处传来真实的警笛声,不是系统预设的背景音,而是某个街角正在发生的、需要他去守护的真实事件。
他摸摸女儿的头,抬头看向正在融合的双层天空。在更外层的泡泡里,无数个“徐麟”同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——握紧手中的钥匙,不是为了开启或关闭,而是为了在虚实交错的裂缝中,锻造出属于自己的真实。